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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诗(9)(微黑化的林队?)



ooc都是我的。

第一次的诗

9

造血干细胞捐赠结束后,林涛自作主张到秦明家住了半个月,反正谭局给了假。秦明出院后确实也没精神了一段时间,出冷汗无力的状况在两个多星期后才逐渐消失。小黑在出院时去帮忙搬东西,看着在医院门口站着都要人扶的秦明,没穿西装被林涛半诱哄半强制裏了棉外套,白色的衬衫领露出来一些,人缩在里面也显得衣服空荡荡的,有点咳嗽,刘海耷拉下来,虚握成拳的手放在血色惨淡的唇边,一颦一蹙都淡得要被风吹散,小黑真真切切觉得了什么叫弱柳扶风。

然后大家伙儿都知道秦明为了这次造血干细胞捐赠大伤元气的事,更加深了他们对法医科的秦科长业务能力强专业水平高然而身娇体贵纤纤弱质的高岭之花的印象。以后但凡秦明出现场,小黑他们比平时更加积极地抢着为秦明提箱子搬重物,秦明让做什么做什么绝不废话,当然大部分时候给秦明提箱子拿行李的殊荣还是由林涛独享,也没谁会不长眼地和林涛去抢。

抓张超这厮的时候,林涛都红了眼,带着的一队人也都无比积极,布下天罗地网,堵追拦截,管他多神通广大呢,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别想出了这包围圈。

“为什么?”

审讯室里,面对铁证如山,张超招供了杀罗钥的事,承认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他本来也没打算抵赖到底。等张超在笔录上签了字,审讯室的监控录像都已关闭。林涛冷冷盯着张超,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咆哮大吼,哪怕胸膛中早已是怒海滔天。

“没有为什么。”张超知道大势已去,事成定局,招供结束就摆出了一副无可奉告的无赖姿态。

“是他救了你。”你知道他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受了多少罪吗?愤怒到极点,林涛反而出奇地冷静。不值得,他不配知道,关于秦明的任何事,眼前这个人渣都不配听一个字。

“是他的血救了我,让我还能有机会,让他进了一次看守所。可我帮他报了杀父之仇啊,别说他一点想杀了罗钥的念头都没有,四舍五入,他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张超微笑着嘴唇开合,他觉得已做了能做的一切,他无所畏惧,有资格以嘲讽的心态面对任何的人和事,践踏所有世间认为不该践踏的,他遗世而独立,是一只特立独行的蝼蚁。

“你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

签字笔握在手中,林涛面无表情,只微微眯了眼。

听着张超的话,他却想起那一天的下午。捐赠的事过去一个多月后,林涛来拿一个案子的报告,秦明刚结束一个电话,坐在办公桌前,头微微低着,唇角抿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似在回想什么,难得的出神,林涛进来都没发现。心情很好嘛,林涛看着他的浅笑也心情很好地想,把顺路拿的一个苹果放在那人面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哟,什么大喜事,让你这冷面吉祥物都笑了。”秦明连个皱眉也没有,抬头看他,并不在意林涛说了什么,乖乖拿了苹果在手中,修长的指温柔地抚着苹果鲜嫩的表皮,微咬了唇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夸张,事实上他的笑容还是太浅了,“负责捐赠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来,说病人用我捐赠的造血干细胞移植成功了。”林涛张大嘴,似是要替秦明把未尽兴的笑容完全展现,“好事啊。你积了个大功德,以后福气一定很好。”“迷信。”秦明抬眼,笑意没有褪去,平时冷然惯了的眉眼柔和起来,徒然增了几分稚气,“林涛,我解剖过那么多尸体,这次,我救了一个活人。”林涛看着苹果上秦明的轻敲的手,赏心悦目,这双手的主人,能为亡者发声,也能挽救生者。“看你心情这么好,不如晚上请我吃饭啊?”“我心情好,跟请你吃饭有什么关系?”“难得你承认自己心情好,那我请你吃饭吧。”“我请。”

张超看着林涛,有点摸不准这人。刚抓到自己的时候,这个貌似威严的刑警队长眼里那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让他感到愉悦,他忽然很想激怒这个人,让对方捧自己一顿,最好把自己打死,那也能把这个人送进监牢。他是个不幸的人,别人的不幸才能让他快活些。可是现在,林涛的眼神太冷静了,没有怒火,只有一座冰山。自己还能不能激怒他呢?

张超不想表现出一丝无措,所以他继续说,“我的病复发了,他的血让我多活了一年多,那又怎么样?你知道最大的希望就是绝望吗?不是说成功了吗?结果这么快复发。他只给了我一年的命而已,却让我比接受移植前更加绝望,这难道不是他的错吗?他不能给我一辈子的命,这是他该得的惩罚。他该死。”

林涛,我解剖过那么多尸体,这次,我救了一个活人。

这是他该得的惩罚,他该死。

秦明。

林涛身下的椅子猛烈地移动,掩盖了林涛掌中签字笔的哀鸣,他突然地站起,像一头嗜血的豹子,獠牙利齿尽数暴露,冲到张超的眼前,令对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躲。

林涛咧咧嘴,极缓慢地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又坐了下来,眼中冰寒似铁,坐姿却很随便的样子,“你躲什么啊?你不是满脑子,哎,你有脑子么,满肚子都想着让我快揍死你么?”他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张超,像看一只臭虫,“我见过的犯人多了,你这样的怂货也没少见。”

张超挺了挺胸,不愿承认在林涛冲过来的瞬间,他本能感到了一种,他以为不会再有的可以坦然面对的恐惧。很多人说自己不怕黑,那是因为他们还没遇见过真正的黑暗,无知者只能发表无知的言论,说他们无畏却是太抬举他们了。

“告诉你一件事,从头到尾,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一个字不提是最大的漏洞。”林涛望着对方脸上浮起了显而易见的慌乱,像抓住了猎物弱点的猛兽那样张开坚锐的獠牙,仿如一个危险的微笑,“你完全没提过你的主治医生,现有的资料也查不到这个人。你的主治医生和你关系很好?你很信任他吧?他安排了你的移植手术,你就没想过,明明手术成功了,可为什么……”林涛故意拖长了尾音,笑容中混合了貌似无辜又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不解,“你这么快会复发?”

此言一出,张超的脸色大变,双手握在一起抽搐了一下,他像是回想着什么,接着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涛。

而林涛很有耐心地笑着,看着对方的目光甚至带了一丝怜悯,“如果你没有复发,没有无所畏惧,他要让你做件事,就会困难很多吧?”

张超眼睛睁大了,面部扭曲起来,控制不住地朝林涛嚷道,“你放屁!不可能!你知道什么?”他声音很大,本能觉得只要声音足够大,就能压下内心骤然而起的惊疑与背叛的猜想,然而怀疑的种子埋下,在他这丑陋的精神土壤里,是一定会生根,发芽的。

不堪一击的猎物。

林涛一脸轻松地起身,耸了耸肩,学着方才张超的无赖样,“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只是让你好好想想,怎么争取宽大处理。”

秦明说得很对,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它就会生根发芽,让人无话可说。这种子,更容易搅得那些本就肮脏污浊的人心,日夜不安,挫骨扬灰,至死方休。至少林涛希望如此。

张超戴着手铐挣扎起来,愤怒地朝林涛发问,“你知道了什么?告诉我!”

林涛招来了两个下属摁住他,眉眼弯弯,“这辈子你都只有做犯罪嫌疑人或者犯人被警察审讯的分了,想审讯别人,还是等下辈子吧”,林涛一手半捂了嘴,好像曾经某人做过的无奈的小动作,“不能传播封建迷信,你没有下辈子了,你的这辈子,也很快要结束了。”

接着放任张超被带出审讯室,无视他在背后不甘又绝望的呐喊,自己站了会儿,也出了审讯室。

可我依然为你的血感到可悲,秦明。

林涛站在审讯室门外,想点一根烟,这才觉得刺痛钻心。低头看,原来是签字笔握断了一直抓在手中,断处戳进了掌心,流了些血,松开手,破碎的断笔掉落。林涛暂且不想管它,仍是点了烟抽上,满脸阴沉。

张超无亲无故,身染重病,即便定罪,不是保外救医也会去专门的医院救诊,对他来说有没有自由,甚至失去生命都不算什么惩罚。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但他的血是秦明给的,秦明的血是无辜的,在张超死之前,应该把他的血抽干,让张超带着他那丑陋的躯体和更加丑陋的灵魂独自下地狱……

“林队,林队,……”新来没多久的下属小刘不知唤了几次,林涛还没完全回神,抬头一眼过去,小刘被那眼神中从未见过的锐利与阴森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林涛的声音也与平时不太一样,像压抑着什么的野兽,悄然藏身于黑暗中。

“那,那个新找到的证人的笔录做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小刘不敢再抬头看忽然陌生起来的上司。

“林队,你不是说这案子抓到真凶就再戒烟的吗?看守所那边哥们儿打电话说我们送的材料收到了,手续很快就能办完,你要和宝哥一起接秦科的话得快点,总不能让秦科出门了还得等着吧。”小黑走过来笑嘻嘻地插话,拿过了小刘手中的材料,“这个我来处理。”

“对啊,”林涛随手把烟掐了扔垃圾筒,转脸已是令小刘惊愕的不带一丝阴霾的灿烂笑容,嗅了嗅自己的身上,蹦跳了几下,活泼得仿佛刚才那个阴沉吓人的林涛只是小刘的错觉,“不行,我这一身味道的,秦明肯定要啰嗦,得赶快冲个澡,这边事就先交给你们了。”

望着林涛匆匆忙忙而去的背影,小刘对小黑嘀咕,“我觉得最近的林队有点可怕啊。”

“放心,秦科马上回来了,回来了咱林队就正常了。以前办案子碰到凶残的犯人,但就是抓不住证据的时候,林队也会不开心,谁都不敢接近,但只要他去一趟法医科回来就没问题了。这次秦科被抓,林队这状况比以前还严重多了,幸好抓到犯人了,不然……”小黑露出一个不可想象的表情,接着有点得瑟,“二队的王队可真没眼力见,真把秦科当犯人公事公办了,拘传时一脖子血地把人弄回来,当时秦科嫌疑没洗清谭局不好说他,逮捕时就换了我们林队去,现在,呵呵,这案子又算咱们队破的,看谭局这次怎么批评他。就算秦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事以后他请法医科协助办案也够不自在的了……”

“听说王队是因为以前和一队抢秦科去办案总抢不过我们林队,所以这次对秦科特别不客气,以后估计更难过了。你说谭局对秦科平时多宠,可我看谭局审讯秦科的时候也没多客气啊……”小刘附和着,又提出疑问。

小黑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看小刘,“哎呀你傻呀,越是平时宠越是那种关键时刻要拿出最狠的手段,把人逼到底,审出来那当然是能撇清关系把影响减到最小,审不出来说明就是被冤枉的,更得努力查啊,这样对大家才都好,要是出事的是林队,谭局审得只会更狠你信不?哎呦瞧我这破嘴,呸呸呸……”小黑自觉失言,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然后看了看笔录,给小刘一个拍肩,“不错,这样我们的证据就更充分了。幸亏那夜有辆车子停在哪儿,找到了行车记录仪,拍到了犯人把秦科打晕的镜头。要不是这车没停多久就开走了害我们找了这么久,也不至于把秦科抓起来。”

小刘同情地点头,“秦科真是白遭罪了,这都遇见的什么罪犯啊,良心给狗吃了都……”

小黑看看此刻空空的审讯室,想起往日林涛在里面审着秦明在外面看着的情景,长舒了口气,还是有点想念的,让这场景快点恢复吧。

林涛不知道下属念叨了什么,他脚步欢快地向办公楼内的浴室走去。

他要去接秦明。

得先冲掉这一身烟味,还有,刚才那突兀的不该有的念头。那是想杀人的冲动。

作为警察,连这种念头都不该有的。然而,作为警察,不可理喻厚颜无耻的罪犯见得太多,张超这种即便抓到了刑罚对他也注定无计可施,还有那种没抓到可以内心确信的凶手就因为缺少关键的证据不得不释放的,还有的只见过被害人的尸体和家属隔段时间的苦苦询问进展而刑警连凶手的面都没照过的……太多太多不该死的受害者死了,太多太多该死的凶手却还没受到切实的惩罚,时间长了也会疑惑,自己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罪恶与丑陋如此众多地存在着?每一个本该享受生活无忧无虑的受害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世界如此对待?

每个故意为之的罪犯心中都有一个恶魔,随时会跑出来,制造一个又一个地狱。

恶魔是什么?普希金说,“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休想得到他的祝福。”

与恶魔为伍,是不是也会诱发魔鬼的产生?林涛有时看到该死却没死的人,忍不住会想,我还能做什么呢?除了这些已经做的一切。他见识过很多犯罪手法,不留痕迹地杀人是很难,然而难以侦破的案子的特点也是存在的,让一个该死的人悄无声息地从世界上消失而又难以很快侦破的方法也有很多种。

对这个不美好的世界,困惑最深的时候,林涛忍不住想象过如何对罪犯进行一场完美的犯罪。猛然回神过来,会惊觉自己的越界臆想。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去看看秦明。

秦明好像从来不会困惑自己该做的事,一成不变地工作,西装,发胶,读书,写报告,只去固定的一两家饭店吃饭,只和固定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交朋友——不能更多了。他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容不下更多的人和事,有一眼可以看透的安心。觉得秦明奇怪的人,根本不配了解秦明的这个世界,也并不需要什么人了解,有林涛了解就够了。

像秦明这么简单连脾气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人,只不过单纯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他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被这个世界这么折磨?

类似的困惑又来了。

秦明的朋友不多,很长时间只有自己,可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自以为已经足够照顾,还是远远不够。不美好的世界太强大,一个林涛,还是太弱小了。

也许,最好,林涛想,自己该将秦明圈养在一个只有阳光的透明的玻璃罩里,不让他接触任何人和事,他要什么,自己就给他带回来,他爱切什么切什么,自己就在玻璃罩外一直看着他,切东西。这样做,能不能杜绝世界带给他的所有伤害?

秦明的爱好是切东西。

没人问过林涛的爱好是什么。

如果有人现在问,林涛会坦然地说,看着秦明切东西。

洗澡间的花洒水很大,热气腾腾,林涛拼命地冲洗掉身上和张超接触过的气味,还有自自己心中逐渐升腾起的不可抑制的魔鬼的想象。

他想见秦明,想赶快见到他。

就像以前,只要见到秦明,林涛就会心平气和地将一切原谅,不再疑惑。

原谅它吧,原谅这个不美好的世界。

因为还有秦明在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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